Merolimaze

922被打断了一下点点头接着讲，众人这会儿都回过神来画画的放了笔，吃东西的放了盘子，研究文献的吴俐都放下了A4纸打印的文章——可以说是很给面子了。

“是这样的，进来的时候你们没问应该是以为大家是同时来的，其实不是。”922捋着思路慢慢说：“154应该是最先来的，我来的时候房间不是这样，是像大雾里看不清人那样模模糊糊的，我能朦朦胧胧看到旁边154，但是叫他他不应。”

“说重点。”吴俐打断。

“就是这个秘密，和之前世界意志介绍的我们原来的世界有关系。”

“其实我也不算太清楚。”

世界意志是真的在气死边缘。

祂当然知道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执行起来还要点风险。

922斟酌着词汇：“这么说，我们所在的这个小世界和原世界有不同是显而易见的吧，但是据我所知这片空间，空间，不是这个小世界，”他迎着于闻迷茫的眼神解释了一番。

“这个小世界如果比成一个小盒子，那外面的空间就是装着它的大盒子。大盒子的权限当然比小盒子更高。”

“所以外面的空间有什么权限?”楚月的问题倒是一针见血。

“我听见这个世界意志问154，他想不想回到过去。"922简单地说。

嘶——于闻捂着腮帮子牙疼一样吸气,狄黎愣在旁边手举到一半停住了。

试问谁不想回到过去呢。

别说于闻这种相对意志不那么坚定的，连游感秦究都会恍惚一下。如果可以回到过去 ,那就意味着可以改写过去遗憾的事情。

比如高考失利的，只要你记住了正确答案，如果回到过去就意味着你可以把原本错误的改成正确答案。

再比如一生中有什么错过的遗憾的事情，回到过去就意味着一切都可以补救。

这样的诱惑摆在谁面前都坐不住了。

简直是BUG。

“咳。”154作为被世界意志诱惑的对象本人发声打断众人幻想，”回到过去仅仅是一种说法，在现有的科学理论中不可能回到过去，而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意志是不是在骗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狄黎也很快清醒过来：“就从爱因斯坦为时间旅行者开的派对就能看出来。时间旅行并不存在。不过世界一直骗不骗人……不好说。”

？毕竟世界意志还在呢，你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合适吗?不太合适叭。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154制住的世界意志经过一番禁言与被禁言的斗争后终于脱出身来，抱着胖罐子胖摔的态度用本音开麦了。

“我不骗人。”

小姑娘清清亮亮的声音是要比冷漠无情的电子音讨人喜欢。

君不见舒雪前秒面有薄怒后一秒脸上神色就缓和了点 。

萝莉音小妹妹的力量（？）

房间里原本充满了无源的柔和白光，这会儿随着世界意志放弃电子音渐渐暗淡下来，房间这头的大屏幕兀自亮着，另一头就从朦朦胧胧的光影里幻化出一个小姑娘的形象。

就那种跟全息投影差不多的，不过不是蓝色的。

白裙子的一个小姑娘。

当然也只是有可能是世界意志为了博取同情选择的形象。狄黎为了不让自己放弃立场这么想。

吴俐很响地叹了口气。光源暗下来她就不能看文献了。

世界意志也就是头一回碰见这种事儿。

祂本应该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是绝对的主宰，这回不仅自己被禁言一回此前的暴风雪还差点摧毁小世界的秩序。

“算了我自己来说。”世界意志挫败地叹了口气：“的确这个空间。”祂随意地挥了挥手，“这个空间是和你们所在的世界不一样的。”

“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可以让你们看到自己的故事，并且展示——姑且称之为思想的力量。”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样的故事在你们的本世界是会被抹消得。”

吴俐没好气地问：“难道你不知道把一个人揪出来看他自己的故事会很尴尬吗？”

世界意志没在意被打断，很快地回答说：“我知道，但是同时我也知道你们并不会在意这些。”

“这么说是没错，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身为公众人物被消费的自觉。但我更关注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问154要不要回到过去什么的。”楚月加入辩论：“首先是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其次是你这么做的原因。”

“难道我说能让你们回到过去你们就会回去吗？”世界意志反问。

“如果没有风险当然可以啊。我还想回去改我的高考成绩呢。”于闻懒散地笑了。

世界意志整个意志都扭曲了：“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个悖论吗？如果你回到过去杀死了你的奶奶的那个理论。”

“所以说了半天你并不想我们回到过去。”秦究冷静地分析。

“而且不断地把我们的话题朝更远的方向带。”

“如果你作为一个程序这样是说不通的，程序违反了自己的规定会自我毁灭。”154补充道：“从你贯穿我们阅读的过程可以看出，你前后是有矛盾的。”

“别说谎。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舒雪坚定地说。

“你这样让我很难解释诶。”世界意志很勉强地说。

“那就打住。”游惑很干脆地说：“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一些，毕竟正常写一个人的故事不会详细到心理描写。”

秦究嗤笑一声：“你也看出来了就是不说。这书不是在讲我们的故事，是在创造故事。”

“我早就发现问题了。”游惑向秦究扬扬眉：“我们到底是书中的人，还是被写出故事的人。”

这个问题很尖锐。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但世界意志听懂了。

祂深呼了一口气说：“你们冷静一下。”

甚至都不用世界意志说什么，大家都有各自的理解了。

舒雪脸色发白，吴俐脸色也不好，她站起来迅速翻了翻前后文，脸色越翻越难看。

“可以确定了，这不是在记录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是向别人介绍我们。所以”吴俐停了一下：“所以是先有书呢，还是先有我们。”

“所以说我就是被别人随便写了一本书，摸爬滚打都是设计巧妙的给别人看的情节？学渣是认知标签我就一直只能当一个学渣？”于闻语无伦次地质问。

舒雪慢慢眨了眨眼睛：“我……还行吧，就是有时候有点可惜。”

可惜……会遇到人性恶的一面。

“世界意志是吧，虽然我并不是特别关心，但是我还是得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021放下指甲油一下一下叩着桌子：“总得给点交代吧。”

“不能这么说，你们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和纸片人不一样。你们有自己的生活。”世界意志揉着脑门儿解释：“充其量只能算是形成这本书的能量影响了你们的世界而已。”

“意思是作者所在的世界的人可以任意影响我们的生活。”于闻继续钻牛角尖。

游惑虽然没有于闻那么钻牛角尖也很难受。

如果他仅仅是一个书中的，可以被任意影响的人。那他算什么。

还有秦究，楚月，还有那些监考官，前赴后继地完成统一的目标，他们就是为了给外人付之一笑吗。

世界意志苦笑一下说：“也不是这样，写书的人也是被你们影响最深的人，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被影响了而已，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其实这本书更像是在两个世界之间搭起了一座桥。对两个世界都起互补的作用。”

“那我们遭遇到过的困难是作者安排的吗。”舒雪这回儿突然冷静下来，平静地问。

世界意志为难地皱了皱眉：“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把你们当成人的自觉。”

“我只有两个问题。”游惑竖起食指：“书是什么时候的，是我和秦究遇见之前还是之后。”

世界意志愣了愣马上回答：“之后。”

“第二个问题。系统。”

游惑说得简单，实际上的意义远比他说出来的多。

系统这个点子本身是他们自己的世界的，还是通过外界的影响得来的？

再阴谋论一点，会不会他们生活本身就处在无形的监视下。

“我不可以接受仅仅是为了一本书。”秦究眯了眯眼睛说：“想要修饰，可以，想要煽情也没问题。仅仅为了剧情需要就对我们横加干涉，这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吧。”

“写书的人并不能对你们的世界造成太大的影响，你们世界的意志没有那么废柴。”世界意志的语气轻松了一点：“这个所谓的“桥”，也不是谁都过得去的，一般来说太过私人的意识都无法通过。”

游惑神色放松了些，沉思片刻抬手摸了摸耳钉接着说：“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就是可以瞒过这个所谓的原世界意志和桥，同时也把有私人记忆的我们带了出来。”

“……”世界意志沉默：“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有什么用，大不了你不承认也就是看完这个什么书。”游惑指了指屏幕。

“那么，你应该知道你们的所谓故事在另一个世界造成的影响。”世界意志企图转移话题：“也就是说很多人都在看你们。”

“楚月说的对，人生如戏。”游惑冷静地继续说：“我确认我不会后悔。”

世界意志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原世界已经在扩张，时间到了不回来都只有死。”意志严肃地说。

“这样实在无聊，”秦究诚恳地说：“让我去时间长河里走走吧，当一场有定时的大型考试。”

“你会答应我吗。”游惑看着意志继续说：“你知道我不会后悔的。”

“你不后悔，那他们呢？”世界意志指了指于闻等人，“先说好后果自负。”

于闻挠挠头笑了笑：“虽然我也没怎么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总相信我哥不会害我啊。”

“我相信他。”秦究深深地看了游惑一眼：“你应该知道的。”他又看向世界意志。

021默默点点头，922和154相视一笑也算是定了下来。

世界意志突然有点震撼。

“答应你没问题。”世界意志回过神来向游惑说：“先说好你们人太多了我带不动。”

祂直面楚月质疑的眼神接着说：“你们也看到了。刚才在他们两个人的合力下我都被制住了一瞬，虽然我要辩解那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强大。”

“解释一下原理吧。”吴俐推了推眼镜。

“物理知识你能听懂吗。”世界意志平静无波地开了波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用的嘲讽。

吴俐毫无压力点了点头，狄黎犹犹豫豫地举了手：“只要不是特别难我应该能行。”

然而有反应的不是世界意志而是于闻。

于闻初刻拍案惊奇还吓到了旁边的老于：“人家吴俐姐本来就是高材生，听得懂物理也不稀奇，你别瞎逞能。要是听不懂多尴尬。”

狄黎超级委屈，狄黎说他大学本来就是物理系的。

于闻二刻拍案惊奇：“人家吴俐姐名字本来就是和物理同音，你名字都和理科搭不上半点关系？你怎么会学理科。”

“理科……算了，名字和学什么有什么关系？”狄黎实在是有点摸不到头脑。

“名字是语文也不一定意味着语文学得好啊。”

于.名字和语文同音语文还差的一批.闻把目光转向舒雪。

舒雪笑眯眯地摆摆手：“你别看我。我虽然是文科生但我高考数学140+”

震惊惊，一次来四个，嘿嘿！

于闻有点沮丧。

于闻也许是无心打岔的，但不可否认他这一打岔的确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世界意志沉吟片刻缓缓解释道：“其实说白了我要带你们进行的就是时间旅行，但这就牵涉到了外祖母悖论。”

“如果一个人真的“返回他的过去”，并且在其外祖母怀他母亲之前就杀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么这个跨时间旅行者本人还会不会存在呢？这个问题很明显，如果没有你的外祖母就没有你的母亲，如果没有你的母亲也就没有你。那又由谁来杀死你的外祖母呢？这就是著名的外祖母悖论。对于这个悖论，物理界就产生了平等历史(也叫平行宇宙)的说法。 

这一理论中，世界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许多平行的世界存在，按照如今的历史过程：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等等。其中的历史事件包括工业革命，一战，二战……如果将整个工业时代去掉，那至此以后的历史轨迹将会得到巨大的改变，可能两次世界大战都不会出现，又或者世界大战将会在我们的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里存在，也就是说另外一个世界如今的我们可能正在遭受着战争的阴影。这个时候“外祖母悖论”就得到了解释，一个人可以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外祖母，但这将导致世界进入两个不同的轨道，一条中有那个人，而另一条中没有那个人。根据多世界的理论，每当记录下一个观测结论或者做出一个决定时，就会出现一个道路分支。”

世界意志停下来让大家缓冲了一下过载CPU继续下去：

“平行宇宙理论你们听过吗。如果再要解释这些道路分支就要知道这个理论。”

“多元宇宙是一个理论上的无限个或有限个可能的宇宙的集合，包括了一切存在和可能存在的事物：所有的空间、时间、物质、能量以及描述它们的物理定律和物理常数。多元宇宙所包含的多个宇宙被称为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是指从某个宇宙中分离出来，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在这些宇宙中，也有和你们的宇宙以相同的条件诞生的宇宙，还有可能存在着和人类居住的星球相同的、或是具有相同历史的行星，也可能存在着跟人类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在这些不同的宇宙里，事物的发展会有不同的结果：在你们的宇宙中已经灭绝的物种在另一个宇宙中可能正在不断进化，生生不息。

相互平行的两个宇宙，既不重合，也不相交。虽然有时通过一些偶然的事件，两个宇宙能相互感知对方的存在；但一般而言，仍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要进行时间旅行，首先需要成立的是多元宇宙理论。这你们可以理解吧？”

吴俐眉头紧锁忍不住要插嘴好几次都被拦住了，这会儿世界意志停顿一下是不吐不快：

“众所周知这些理论仅仅在理论上可以实现，那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要问的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你把我们拉到这里来是什么方法，又要怎么才能保证安全地把我们送回过去。”

世界意志揉了揉头，苦笑道：“一定要说的话其实和你们的系统区别不大。”

“只不过是把你们的意识抽离到这个空间罢了。”

“至于安全送回过去，我记得我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时间旅行”

“所以空间扩张的说法是在欺骗我们。”楚月唇角一勾：“小姑娘，我也看出来了，你并非一个程序。”

程序是不可以违背自己的规则的。

如果违背了，就只有毁灭。

这一点和系统一模一样。

程序不会骗人，他们只能说出真相、答非所问，或者回避问题。

哪怕是通过了图灵测试的机器人也不会骗人。

而世界意志不同，祂是可以的。

楚月挥了挥手，“我现在也不想讨论你是不是机器人是不是人类这种我们没有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如果这是处在所谓的多元宇宙，如果我们可以看到其他的宇宙，让我们看看吧。”

“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看一看总会多让人信服一点。”

世界意志被磨得完全没脾气地点点头，语气轻轻柔柔地提醒了一声。

“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肉眼需要适应微光，有短暂的失明期，请各位当心。”

无源的光再次暗了下来，不是在城区关上房间的灯那么暗，而是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整个空间。

黑暗是不会带给人恐惧的，带给人恐惧的其实是人类的想象力。

想象着有什么东西无声地向你靠近，但是你看不见它。也无处可逃。

最让人恐惧的东西是未知。

秦究抬起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按着记忆的方向摸索到了游惑带点凉意的指尖。

片段的记忆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在眼前闪成一片万花筒。

游惑怕冷，空调温度开低了四肢都是冰凉冰凉的。

游惑站在系统大楼楼顶，风从他脚下吹上来卷动他的头发。

游惑。

游惑。

游惑。

——但是他深知他其实是看不见的。

在医学上这称之为视觉残留。

整个房间里——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房间，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于闻声音颤抖着笑了一下说：“这下回去有的炫耀了，免费体验盲人的感觉。”

“市区有一个黑暗体验馆，我舍友他们去玩过，门票大几百呢，估计也就这个感觉。”

狄黎忍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出了声，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于闻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逗呢。

也不能称为逗。

他又纠正自己。

叫什么？临危不惧。

众人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清什么地方移动的——

于闻的手。

他举着手挥啊挥。

酷似蹦迪。

第一个看见的狄黎：？

“请看身后。”

就在狄黎准备出声的时候世界意志发声了。

原本四周是一片黑暗，世界意志话音刚落，黑暗便像一块巨型幕布被扯开。

光倾泻进来。

四周原来是一片星空。